【梵五】五月猫
是关于恶灵净化剧情的胡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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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前往城东兰那布拉路的猫舍的时候，梵天没来由地回想起小吃货发给他的那张长毛白猫照片。
手机就在方向盘右侧边的支架上安稳挂着，他一面调整着车的行驶角度，一面忍不住点开了那张照片所在的APP。梵天莫名觉得，在他见到自己未来的宠物之前应该再看一遍照片，以防止有认错它的可能。
白猫就安静地蹲坐在正中间，照片十分模糊，像是糊上了层水雾，连最基本的聚焦也没有做到。但猫美丽的容貌没有被摄影师的糟糕技术掩盖，整只猫反而像被浅色的花瓣包裹，隐隐约约如雾纱遮面。它碧绿的瞳仁美得使人惊心动魄，却沉默深邃，与深不见底的浅青色湖泊一般无二。
眼睛漂亮得不像只猫，倒像个人，梵天想。
或许是美丽的代价，它清瘦的只有骨头架子，他定睛看着，摸了摸下巴想。即使周身被蓬松的长毛勉强支撑着，白猫也没有丰满圆实的感觉。照片中它神情忧郁，眉间是浓重得化不开的愁闷。
猫咪也会有忧郁的情绪么？
车载导航发出到达地点的提示音，梵天不得不收起思考，开门下车。猫舍负责人兼损友稻荷早已等在那里，见他梦游似的走来，稻荷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好让人清醒清醒：“干吗呢你，今早没睡醒啊？”
“你才没睡醒呢！”梵天回过神来，照样子回敬他一拳头，然后径直抬脚要上二楼猫舍去。稻荷没有跟上，但他的声音从梵天身后远远飘过来：“你可悠着点，别把它给吓到了！”
负责照顾小崽儿们的几个小姐姐带着梵天走进了专门用来展示待领猫咪的房间，照片上的白猫赫然出现在他眼前。头一次见到那么多人乌泱乌泱地来，刚满月没多久的猫明显害怕起来，它喉咙里呜呜一声，便转头跳下椅子迅速躲进窗边垂落的布帘里。
女孩子们摇摇头，当中一个领头的饲养员声音极轻地向梵天说明情况：“它就是这样……胆小怕生，一点儿不亲人，看见生人来就会躲得远远的。”
白猫从层叠窗帘里探出半边脸，谨慎地打量着面前这个金发的陌生男人。奇怪，明明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为什么会让自己会觉得已经与他认识了很久很久呢？
梵天自然也瞄到了猫对他那探究的小眼神，察觉到眼神中小小的好奇心，梵天意识到还有转圜余地。于是便没有刻意靠近，而是轻轻蹲下，然后带着笑意对它伸出了双手。
好像没有危险的样子诶……
猫咪纠结半天，陡然发现屋里那群饲养员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只有它和那个金发男人。结束了思考的它猛的一看，才发现那个男人不知何时移动到自己面前，不过片刻，呆滞的它被梵天一把抱了起来。
“好啦，抱到了～”梵天掂量掂量猫的身子，怀里的猫没有过多的挣扎，但有可能是因为他抱得太用力的缘故。
办完交接手续回到车里的时候猫被藏在梵天的大羽绒服里——外面还是冷的。梵天安顿好它，点开手机给对面发了条他接到猫的消息。然后看到猫从衣服里探头，想到了那张高糊照片，动动手又吐槽了一条：“你拍照技术挺烂的。”
远在东亚的小吃货发了个灵性问号。
北欧冬天冷到出奇，但在五月时节风景很好，与猫的碧绿眼睛一样美，于是梵天给它起名叫五月。
五月很乖，在扰人与拆家方面基本不需要梵天多加操心，它一向只喜欢在柔软且带有毛绒绒的地方趴着睡觉。比如猫窝，比如被随意放在床上的珊瑚绒睡衣，再比如带有绒毛的厚被子里。
梵天是插画师，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他得以在家边玩边工作。插画爱画他就画，不爱画就压到交稿日期再说，或者发散思维随手涂几笔工作外的东西，然后麻溜发到某国内平台上玩玩，好听波彩虹屁愉悦愉悦心情。
总之就是摆烂的生活无敌快乐。
最近他的摸鱼里时不时出现一只卡哇伊白猫（五月），于是眼尖的粉丝纷纷在底下问是不是养猫了。梵天看着作品下面一连串的问题并想看猫猫的评论，感到一阵子好笑，索性挑了条热评打出了以下回复——
“养了，但是不给你看～”#（龇牙）
回完评论，梵天坏心地笑，五月听见他在笑，从猫窝探出身子冲他好奇地喵喵叫两声。紧接着被梵天眼疾手快地一把抱起，然后顺手给它捋一捋脖颈上的软毛，五月不明所以，顺势就着大手蹭蹭背上的毛，舒服得咕噜咕噜叫。
“让我看看你重了点儿没……嗯，只重了一点……”梵天把五月抱得紧紧，“平日里吃那么多，都去哪儿了，嗯？”一时兴起，他忍不住捏了捏五月的圆溜儿猫脸蛋，手感还不错。
五月压根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干脆仰着头喵喵叫几声，一跃从梵天怀里跳下，几步奔回窝打算继续发会儿呆。窝里挂着个去掉了灯笼柄的粉色小灯笼，常常亮着，五月蜷在窝里，没事时就爱拨拉着解闷儿。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个灯笼到底有什么好的？梵天皱皱眉头，强硬把五月从窝里抱出来，“不行，你今天不能呆窝，必须陪我玩会儿。”抱着五月坐在沙发上。
回应他的是嗷嗷叫，五月在梵天怀里扭来着滚去，没过多久那双绿水晶似的眼睛里盈满了水光，猫身子一抽一抽，尾巴拖着，活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装的——梵天对此下达了最高指示，但是他还是顺毛哄了。
或许五月还不知道他知道五月会装样子的事情，果然来地球之后花神之灵就会学坏，梵天边哄边想。手上顺毛动作不停，力道与方向正好，五月的眼泪也适时被收回去。可能是太会撸毛的原因，十分钟不到梵天就收获了一只熟睡的五月猫。
哦，五月真可爱。
部分花神之灵能够带着记忆投生到地球并非偶然，而是诺埃尔的手笔。
恶德花园一手设计好的剧本出了点意外，消除恶灵堕落而没有被净化回归；友谊恶灵真的毁灭了部分拉贝尔大陆，并且在审判出现以前仍然不受控制；忧郁恶灵也成功自尽，以至于十二契约遭到破坏无法了结；星月恶灵则在友谊恶灵的帮助下将大部分花仙变为木偶，造成了拉贝尔大陆的秩序崩坏以及一系列恶劣影响。
物极必反，沉睡的远古花神使审判以花灵的状态出现，这一消息给拉贝尔大陆的众人带来了希望。诺埃尔与余下回归的花灵商量，最后敲定了将恶灵送往地球转生这个方案，由已经回归的花灵们实时在地球上监控并找机会净化。
事实证明，这个方案是可行的。
梵天接下的事最棘手，因为自尽的罪孽最为沉重，也最难救赎。二十多年的异世人类生活并没有磨灭他的意志，最终执着的成果也不负他的期待，忧郁花灵在被净化回归后以猫的面目重新复生，恶灵契约也重新完整。
十二花灵们在地球上天各一方，一是为了收集自然之灵以备修复拉贝尔大陆，二就是等待真正回归拉贝尔大陆的日期到来。
收养五月的第二十年，梵天刚好四十岁。
人体的机能下跌在这个年龄段尤为明显，身体的变化同时也带来了心理上的变化，岁月的迭代会使热血难凉转为平静沉稳，但在时间上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五月的灵魂温养至今已基本完整，余下则需要慢慢等待肉体的死亡。
诺埃尔在最后一次诊断时毋庸置疑地给出了这个结论，他说五月以猫身能活到十九岁实属非常难得，现今灵魂已经完全，力量足够支持恢复为花灵形态。
但前提是必须脱离原来的肉身，也就是要再次面对死亡。
停滞半晌，梵天低垂着头，声音异样地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五月离开后，他会去哪里？”
诺埃尔敏锐地发觉到他用的是“离开”这个较温和的字眼，便打算说得让人容易接受一点：“灵魂会保留记忆，掉落在地球上的某个地方，变成人类的模样。”
“可能很近，可能会很远，但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死亡在某一个雪天早晨中悄无声息地降临。
冬日的白昼极冷，梵天从睡梦中醒来，只感觉到家里安静得有些奇怪。他翻身下床打算做点早饭，却神使鬼差地在猫窝旁驻足。
掀开猫窝的帘子，五月正静悄悄地蜷缩着，整只猫仿佛成了冷冰冰的雕塑，再也不会睁开那双如碧水般的眼睛。它就那样安静地趴在那里，只是因为心脏太怕寒冷，所以它永远失去了跳动的力气。
春天消逝于冬日，青绿被雪海吞没。
每逢周四与周日，圣玛利亚大教堂内就会传扬出唱诵赞诗的歌声，有时是稚嫩清脆的童声，有时是雄厚低沉的成人歌声。无论男女老少，他们都怀着虔诚的心，在牧师的指挥下，抑扬顿挫地把对主的敬爱歌唱到极致。
入乡随俗，在这里出生的梵天自然也养成了每周定时定点去教堂做礼拜的习惯。不过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诚心，连赞诗也懒得多唱几句，身边人开口唱时只跟着勉强张嘴模仿口型，一到散会就比谁溜得都要快。
只有到了圣诞节，梵天才会有高度参与热情，因为那个时候的教堂会装点得很漂亮，教堂外还会有很多好玩的活动。
成年后梵天没了父母的管束，基本上把做礼拜这件事又还给了上帝，直到五月离开后他才又捡起来。无他，总一个人待着也不太好。
五月离开的第二年。
小镇里的人们最近对关于教堂的话题十分热衷，他们在聚会时热切地谈论圣玛利亚大教堂新来的牧师。据见过的居民说，新来的牧师身上有种神一般的美。
神秘的新牧师在圣诞节那天才会正式上任，而恰巧今年的圣诞节又是本周周日，人们的好奇又被高高地吊起，他们翘首以盼着周日，想要一暏新牧师面貌的心一天比一天强烈。
梵天则下意识地觉得他应该见一见那个新的牧师。
圣诞节来临的那天晚上，难得没有下雪。为了庆祝圣诞，也为了满足居民们的好奇心，教堂里早早来了许多人，由于人来的太多，找不到位置的只能在站在外面，教堂内似乎已经开始礼拜，时不时传出唱诵圣歌的歌声。
被事情耽误了的梵天被挡在人群外围团团转，硬是穿不过去。好在天色不是很晚，他心思一动，打算另辟蹊径从教堂后面溜过去。
教堂的后院被长长的篱笆围着，还种植了许多开白花的草，它们被冬季的寒风吹得摇晃，白色花瓣隐在叶中倒像极叶上沾染了白雪。梵天停下继续往前的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片美景。
“没有经历痛苦，就没有真正的安乐，是故救赎之前，必先承受痛苦的煎熬。”
教堂内布道的声音平稳安详，同时也好像带走了一部分坏情绪，因为迟到而无法进入教堂的懊恼也减轻了许多。他闭上了眼睛，心里再次浮现思念的情绪。
既然进不去，那就站在这里把礼拜做完吧。
雪开始下的时候，教堂的礼拜也刚好结束。夕阳早已西沉，黄昏离开只留下一幅墨蓝色的夜幕。人群渐渐散去，喧闹也归于沉寂与落寞。
见远处教堂的小门迟迟不开，梵天猜想大概新牧师需要在初次礼拜过后处理部分事务。失望之余仍不免有些悲哀地思索，五月现在到底身在何处呢？
正抬脚欲走，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里面先是出现了一盏灯笼，随后便是提着灯笼的牧师，他从门内走出，在花海前站定，与等候许久的梵天四目相对。
化作人类模样的五月笑吟吟地看着呆立在原地的梵天，碧绿色的眼里尽是他的倒影。雪势在这一刻变得更大了些，与泪光一同遮住梵天的视线。
“我回来了，梵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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